七十三，八十四，閻王不請自己去。去年，73歲的周太婆，倔強地守了將近50年寡，竟然主動給家裡人說起想嫁個人。都以為她是老來寂寞，想找一個陪伴兒，可周太婆卻笑著說：“50年都這樣過來了，還差一個伴兒嗎？”
50年前，周太婆20歲出頭，青春年少，嫁到了鄰村一戶許姓人家。許家公公上過戰場的，在城裡分配有正式工作，即使長住在農村，也比一般家庭條件要好。當時的周太婆，雖然只讀過幾天小學，可也知書達禮，深諳做一個好兒媳的重要性，洗衣做飯、侍奉公婆、扶助丈夫，她都感到很適應，也毫無怨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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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媽媽過去就老是說我像是在許家生根發芽長出來的一樣。”時隔多年，周太婆一直記得母親的這句話。
婚後第二年，周太婆生了一個兒子，卻發現是兔唇，鄉下人則直呼“缺嘴”。周太婆說，當時她眼睛都快哭瞎了。家裡人卻絲毫沒有怪她，還坦然地給孩子取名“許光明”，小名“陽陽”，也叫“許陽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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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好許光明的“缺嘴”並不太明顯，經過幾番手術後，他站到人群堆裡，要是不仔細看，人中跟常人也沒有兩樣。
然而，許光明並沒有給許家來光明。在孩子五歲時，周太婆的婆婆患了一種婦科惡疾，還沒撐到一年就死了。第二年，周太婆的公公在跟別人喝酒時，突發急病，也死了。真是應了那句老話，“禍不單行”，恐怖的氣氛瀰漫在整個許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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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，到第三年除夕，許家唯一的經濟支柱，周太婆的丈夫也去驟然離世。因為置辦春節的一些事情，兩人吵得一團糟，一氣之下，丈夫喝了幾口農藥，還沒送到縣醫院，就斷氣了。那個冰冷的春節，周太婆和兒子真是度日如年。可到晚年，她已經能坦然面對，還講述起一些曾經她覺得是不堪回首的情節：“鄉下人死了，都要做道場、法事，現在也有嘛，長子要端著死者的'靈位'在地壩頭'穿花'，就是跟著陰陽先生們在蠟燭中間繞來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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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許陽就七八歲啊，'靈位'都端不穩，走幾步，就哭不停。”
當時，周太婆孤兒寡母守著一個空蕩蕩的“許家”，撐過了幾年最艱辛的生活。娘家、親戚、朋友們都勸過她改嫁，她自己也猶豫過，特別是在最困難的那兩年，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人家，畢竟那時人們都困難，誰家裡還願意添一對孤兒寡母？後來，村裡人越來越多人嚼舌根，本就倔強的周太婆，便徹底打消了改嫁的念頭。其實她心裡也害怕，害怕自己的命運真是如村裡人在背地裡所說的那樣：她嫁到誰家，誰家就會死一堆人！
再到後來，八九十年代，老家的地被徵用，用來修工廠、建房子，家裡經濟情況一下轉好。成年的許陽也找到了媳婦兒，生了一兒一女，許家的“人氣”也多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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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孩子的歡聲笑語中，曾經那個如冰窟一般的家庭逐漸恢復生機。那段時間內，周太婆更沒考慮過改嫁，一是要繼續跟“命運”賭氣，二是覺得自己也習慣一個人操持這個家了。
讓人始料未及的事卻是在去年，孫子新婚後沒多久，在周太婆的生日小宴上，家裡人談起婚姻、家庭這些變故，周太婆也笑瞇瞇地插了一句話，道出她想找一個伴兒的想法。她的兒子、孫子、孫女，包括我這個外人，都震驚了，都以為是聽錯了。周太婆卻繼續娓娓道來：“我兒子跟我吃了這麼多年苦，還是好了，現在。我孫子、孫女也好了，我的重孫今後更好，這個家有希望了。我也不是掃把星了！”
“奶奶，你是我們家的福星！”孫女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。家裡人都抹起眼淚。
今年，我正準備年底跟周太婆的孫女結婚，可是到四月，她老人家就在睡夢中去世了，我還沒來得及喊她一聲“奶奶”。從此“命運”又少了一個跟它賭氣的人。
參考來源
文章來源: https://www.toutiao.com/a6495159358052106766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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